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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破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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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破云_第84章
      丁当愤怒尖叫挣扎,那声音浑不似人,随即被严峫摁在地上反手夺枪,远远扔了开去。
      紧接着特警冲上前来,最前面那个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,劈手扣在楚慈脸上,两名特警一左一右迅速把楚慈架出门,接应刑警立刻接手往楼下送。
      厂房已经断电了,楼道里非常黑。楚慈昏昏沉沉感觉自己脚不点地,好像腾云驾雾般往前跑。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抬起手,颤抖着摘下防毒面具,急促道:“……硫化氢……”
      马翔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竟然捕捉到了他的声音,一边架着他狂奔一边大声问:“什么?你说什么?”
      “硫化氢浓度高于0.01%就会麻痹嗅觉,人闻不到,以为毒气会散出去,其实……”楚慈爆发出呛咳,口腔里满是铁锈味,挣扎着咽了回去:“其实已经浓得要二次爆炸了,快,快去告诉……咳咳咳——!”
      马翔一个眼色,示意刑警继续保护楚慈去楼下救护车,自己则原地急转,头也不回往爆炸现场冲去!
      ——就在他踏上二楼走廊的同一秒钟,远方传来了急速逼近的鸣笛。
      消防车赶到了。
      ·
      居民楼顶。
      阿杰将狙击枪部件分门别类拆解、收好,最后从公文箱中取出一样东西。
      那是件虽然旧得发黄,但仔细叠得方方正正,看得出一直被精心保管的圆领白T恤。背后的布料上印着已经褪色的淡红图案,半个圆盖在横线上,圆圈外伸展着几道射线——应该是太阳升起的简笔画;从T恤大小看应该属于七八岁的孩子。
      阿杰弯腰将T恤放在地上,捡了块砖头防止它被吹跑,然后拎着“公文箱”,单手插在兜里,转身悠然走下楼顶。
      风呼啸而过,砖头下小小的T恤不住摆动,露出了多年前陈旧斑驳的血迹。
      此时楼下空地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了,路灯坏了大半,硕果仅存的几盏灯散发出昏黄暗淡的光。阿杰站在路虎车门前,正想摘下皮手套,突然敏锐地听见不远处传来引擎声。
      有车正开过来。
      道路尽头车灯闪现,在看清车型的同时,阿杰意外地挑起了眉——这么快?
      “那边有个人!”韩小梅的尖叫震耳欲聋:“陆先生!前面!”
      不用她多说,江停已经一脚油门撞了过去!
      “……”阿杰无声地骂了句,打开车门冲上驾驶座,点火发动一气呵成。经过专业改装的路虎终于发挥了它的性能,发动几秒内速度攀至巅峰,利箭离弦般刺向远处。
      但江停毫不迟疑,甚至没有丝毫减速。银灰色CLS400紧紧咬着纯黑色路虎的尾巴,跟着它冲上了公路!
      ·
      乌海工业区地处偏远,入夜后通行车辆很少,路况非常空旷。两辆车一前一后,就像彼此追逐的流星,劈裂浓雾般的重重夜色,转眼就将道路上有限的几辆车远远抛开了。
      “呵,”阿杰瞟向后视镜,只见CLS400的前车灯始终离自己不过二三十米距离,不由轻轻哼笑了声。
      缉毒现场,工厂爆炸,高速惨烈追尾撞车;一连串事故顺着时间顺序精确地发展下来,犹如噩梦重演,对一个几乎可以确定的PTSD患者来说不啻于毁灭性的精神重压。
      你还能追多久?他带着嘲弄想道。
      你那双手已经快握不住方向盘了吧?
      “东苑路以南方向发现嫌疑人一名,疑似狙击手,请求救援!重复一遍请求救援!!——啊!!”韩小梅的头在急转中撞上车窗,步话机脱手,滑进了副驾驶座位底部。
      前排,江停连眉梢都没动一下,紧擦着几辆大货车变线换道,在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中紧贴着路虎拐上了高速。
      “陆先生小心!”韩小梅声嘶力竭尖叫。
      江停面容冷静,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车窗前向后飞退的景物正急速旋转,构成排山倒海般的漩涡,轰然吞没了他的每一寸感官。
      相似的公路追逐,超速,与突然冲出的货车相撞……
      江停握在方向盘边的手微微颤栗,在韩小梅看不见的地方,他的犬齿深深切进唇角,鲜血顺着唇缝溢了出来。
      第38章
      加工模具厂。
      哗啦——
      半瓶水顺着头浇下去, 严峫甩甩水珠, 扶着膝盖, 长长出了口灼热的气。
      厂房二楼已经爆炸完了,黑烟从每扇窗口滚滚而出,周围红蓝警灯不断闪烁, 戴着面具的消防员在隔离带内部不断穿梭来回,喧哗和脚步声不绝于耳。
      急救车走了又来,空气中充满了水汽、焦炭和化学品混杂的难以形容的味道。
      严峫精疲力竭地站直, 抹了把脸, 湿透的衬衣紧贴在上半身。
      “……严副支队。”
      严峫回过头,只见省厅那位来市局开过会的陈处负手站着, 脸上带着矜持、傲娇和尴尬混合起来的复杂表情,咳了一声:
      “表现不错。”
      严峫:“?”
      陈处递过来一瓶水, 严峫莫名其妙接住。
      “好好干,”陈处鼓励道, 背着手若无其事般转身走了。
      严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用仿若在看神经病的目光目送陈处远去,拧开瓶盖喝了一口, 慢慢走向几十米外的指挥车。
      平常这种时候吕局已经从车里出来了,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在跟省厅打电话,到现在都没见人影。严峫趴在指挥车窗口往里瞅了眼,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,身后马翔顶着满头水珠狂奔而来:“严哥!严哥市局那边来电话——”
      “哦, ”严峫顺口问:“老康怎么样了?”
      “抢救呢,幸亏穿了防弹衣。卧槽我现在一想,先前吕局本来是想让你去楼顶攀绳破窗的,你这条命真是啧啧啧……”